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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麦田(2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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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袖子去抹,便有咸味浸入干裂的嘴唇。老师见他好像真的伤心了,也动了恻隐之心,口气软了。她说,你要是不给钱的话,就在这里站到中午放学,你看怎么样?你是要挨站还是给赔偿费,不管你选择哪个,都必须先把你画乱的地方擦好。他低着头,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——挨站。说完后,眼泪像雨点似的啪啪落在地面上,在浮尘上滚动一下,逐渐和了泥。老师丢下一句,猴尿还不少,转身进了教室。天气寒冷且干燥,阳光像掺了水一样混沌不清,小风强劲刺骨,无孔不入。他穿了一件厚而笨重的棉猴,前胸后背保护得不错,能够抵御严寒。可是露在外面的鼻子耳朵嘴唇脸蛋还是得忍受严寒的侵袭,不消一会儿,这些部位便泛着心里美萝卜心的颜色。眼泪早就风干了,整张脸皱巴巴的难受,好像早上洗脸后忘记抹紫罗兰雪花膏就到外面吹大风一样。为了取暖,他把手插在衣袖里,双脚不停地跺起来,一会儿又蹦起来。他不敢动作太大,怕把老师惊动了,出来训斥他。双手暂时暖和了,不过两只脚感觉凉森森的,他不知道寒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进去的,那感觉就像没有穿鞋站在冷冰冰的石板或者生铁上似的。他只好加大了动作,脚下的浮土被他震起来,以他为中心形成一小团土灰色烟尘,鞋面和裤脚顿时蒙上一层灰尘。正跳得起劲儿,老师把脑袋从门缝探了出来,冲着他嚷道,老实会儿不行呀,还没站够是不是?杨天岭转过头,看见她的左脸让灰白的短发遮住了,嘴唇蠕动着,口气把嘴边的头发都吹了起来,一飘一飘的。他瞪了老师一眼,没说话,停止了动作。也许老师没有注意到他愤怒的眼睛,或者是害怕外面的寒冷,懒得理他,说完话便把脑袋缩进了门里。他得想办法把那几个字先擦掉,把墙弄干净才行。下课的时候,他叫堂妹拿板擦给他,堂妹胆小如鼠,看见老师在讲桌上批改作业,没敢去拿,把自己擦桌子的抹布送到了他手中。最后他用蘸水的抹布把那几个字擦掉了,一边擦一边小声骂着。堂妹问他在嘀咕什么,他说,我在骂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老家伙,净找我的茬儿,要不是怕她到我爸那儿去告状,我非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。堂妹靠近他,压低声音说,你知道是谁告诉老师的吗?他寻思片刻,不知道,你不说我倒忘了,我写字的时候老师回家倒热水去了根本不会看见我写字的,你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嘴这么欠?堂妹环顾周围,把嘴凑到了他耳朵旁说,还能有谁?孟爱玲呗,我亲眼所见,亲耳听到的!两团熊熊火焰在他双眼里燃烧起来,他说,为什么她总喜欢打人家的小报告,有机会非得整她一顿!堂妹见他额头青筋突起,鼻孔粗气直冒,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生气,心里有几分担心,后悔不该告诉他。于是开始说起劝慰的话,你别再惹事了,就忍忍吧,不管怎么说,老师总会偏向她的。他哼了一声。晚上回家,他总要和堂妹一起走的,可是除了女厕所,他找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没发现她的踪迹。他决定去女厕所看看,在厕所附近徘徊一阵,最终拐进了男厕所,根本没有尿意。这时他听到女厕所好像有许多人在说话,好像是孟爱玲的声音。她说,是你告诉杨天岭的吗?你看见我跟老师说了,还是听见了?你为什么诬赖好人?过了片刻,才是堂妹的声音,很小,几乎听不清楚。她说,我就是看见了,你跟老师在说他的坏话。孟爱玲显然有些气急败坏,语气更重了,那你也不准告诉他,我饶不了你。她可能想要动手,有人往外跑的脚步声,忽然停住了。躲过,别挡道,堂妹说。孟爱玲的声音,你得跟我保证以后不要再理杨天岭,跟我们女生一伙。堂妹没说话,一阵推推搡搡的声音。他知道堂妹要是跟孟爱玲打起来,那肯定会吃亏的,孟爱玲长得人高马大,一副彪悍的样子,而堂妹瘦小单薄,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。他壮了壮胆对着女厕所喊,小雪,里面还有女生吗?堂妹听见了,反应过来喊道,没有,你快进来吧!孟爱玲说,你敢进来,这是女厕所,进来就是耍流氓。杨天岭顾不了那么多,转身出来直奔女厕所。女厕有一节黑咕隆咚的过道,很窄,只能容下一个人,刚走到尽头,就见孟爱玲靠在一侧,左腿和右手抵住墙壁的另一侧,斜睨着在那边一脸无可奈何的杨天雪。他还没说话,孟爱玲虚张声势地开口了,杨天岭,我给你告老师,就说你随便闯女生厕所,不要脸。他懒得看孟爱玲,一把推开了她的身体,她打了个趔趄,脑袋撞在山墙上发出结实沉闷的响声。他拽过堂妹快步往外走,就像罪犯逃离作案现场,战士躲避爆炸一样迅速。孟爱玲嗓门大,哭声尖细响亮,震荡着杨天岭的耳膜,断断续续嚎出一句完整的话——看我非得找你们家去。爱找不找,我才不怕她呢,杨天岭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在说给堂妹听,总之不是说给孟爱玲的。他的声音很小,完全湮没于孟爱玲的哭声里,只有杨天雪注意到这一点,她觉得堂哥心里还是不想把孟爱玲惹毛的,要是她找家里去,堂哥一定会吃亏。她回头看了一眼孟爱玲——红口白牙哭天抹泪,哭声还在继续,并且毫无减弱的趋势。杨天雪突然间想起了过年时那些待宰的猪,当爸爸把霍霍发亮的尖刀架在猪的脖子上时,那畜牲立刻嗷嗷乱叫,竭尽全力摇摆,好像那样就能摆脱做菜货的命运。爸爸曾经跟她解释过猪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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