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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知,转眼来到荒芜无人的山间,几顶不起眼的帐篷簇拥着,数百名亲兵手握佩刀、火器,警戒地守卫着四周。
正中最大的帐篷里,康熙竟满面潮红地躺在床榻上,咳嗽不止。原来行至古鲁富尔坚嘉浑噶山,康熙便头晕目眩不能起身,隻得卧病在床。他一面命军队打着龙旗照常行进,一面派人回京急召太子及皇三子到驻跸之所。
胤礽与胤祉领着太医、药材急急赶来,谁知马儿途中踩中兽夹,竟将胤礽重重甩到了地上!
胤礽忍着剧痛嘱咐胤祉带着太医先行,他稍作包扎,换了一名随行亲兵的马匹,忍着颠簸时的剧痛追在后头。
康熙见只有胤祉先到,不由问道:“太子呢?”
胤祉风尘仆仆,赶了好几日的路都未曾合眼,谁知皇阿玛眼里竟然只有二哥,他心念一转,没有替太子解释,隻扯了扯嘴角道:“二哥慢一步,随后就到了。”
胤礽赶到后,伤腿几乎肿胀起来,但他还是先换了带血的衣裳,不愿叫皇阿玛病中还要替他担忧,这才撑着到了帐前请安。
谁知,他刚一进来,康熙就冷冷睃了他一眼,病中的人多思敏感,他发觉太子不仅路上拖延甚至还有心思沐浴,周身打理得十分清爽,心中不快:“太子回去吧。”
梦中的胤礽楞在原地,不及解释,却已被亲卫请了出去。
随即,梦中场景突然颠倒混乱,待意识清明之际,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麻木颓唐地跪在大帐中,而皇阿玛已苍老了许多,正激动地站起身,颤抖着手指厉声大骂:“不法祖德,不遵朕训,朕包容二十年矣!可恨你绝无钟爱君父之意!不仁不孝!”
皇阿玛的话炸响在耳际,虽知是梦,胤礽依然如被重拳击中胸腔,痛彻心扉之极,他跌跌撞撞想要走上前去看看那跪在大殿中的人是何面貌,却又仿佛被洪流推走,身不由已地摔落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宫殿门前,禁军守卫森严,有一个太监不慎靠近,都被抽刀出鞘压倒在地,严厉诘问:“何人无故环伺?!说,因何靠近废太子看守处!”
胤礽心神大震!
有孕
胤礽枯坐至天光大亮。
这会儿快要误了上学的时辰, 何保忠在外头唤了几次,他才如木偶拉线般推开门扇。
“太子爷……”何保忠满脸堆笑地屈着身子走上前来,屋子里又昏又暗, 他还没看清太子是何神色, 就突然被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,一瞬间砸了满怀。
“哎呦!哎呦!”
何保忠撑不住,连连后退, 直到后背抵到殿前红柱,这才稳住身形。太子无力地倒在他肩头,他一摸, 隔着衣裳都觉太子浑身滚烫,偏偏手心却沁满了冷汗,指尖冰凉。
“来——”何保忠惊慌失措的话被胤礽抬起的手堵了回去。
“蠢货,你这样大喊大叫,程格格的命还要不要了?”胤礽满眼血丝,把他的嘴死死捂住, “我坐着歇一会就是了,别闹得满城风雨。”
若这样宣了太医, 康熙追究起来, 阿婉如何自处?
最后, 胤礽浑浑噩噩去上了学,脸色之差令几个兄弟都频频投射目光。
“二哥?”胤禛犹疑着走过来。
胤礽忙扯出一个笑来:“无事,只是昨夜没歇息好, 有点头疼, 没什么打紧的。”
见胤禛围到太子身边嘘寒问暖, 胤祉眼珠一转,也连忙起身过来, 从袖袋里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鼻烟壶,“我带了鼻烟壶,二哥要不要用一个醒醒神?”
胤礽没接,只是抬眼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。
胤祉被他盯得后背发毛,还没等反应过来,胤礽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,低声道:“不必了。”
散了学,胤礽一回淳本殿就躺下了。
何保忠已经急了一日了,嘴角都起了泡,但这回太子身子不舒服就是不愿意宣太医,还疾言厉色地警告他敢透出去一个字,从此之后就不要他伺候了。
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趴在太子的床榻边,赔着笑问要不要进膳。
“你再多嘴,我就把你赶出去。”胤礽闭着眼睛道。
何保忠紧紧闭上了嘴。
他可再也不敢把太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了,万一又出了什么事儿,他可没有命来赔。见太子呼吸渐渐平稳,他松了一口气,又悄悄摸了摸太子的额头,好像也没有再烧了。
胤礽意识一直是清醒的,但却又飘远,好似与这个世道隔了一层似的,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毓庆宫,而是小时候在干清宫一般。
干清宫偏殿的耳房里,奏折、文书堆得满桌、满地,一山一山,年幼的他就坐在群山连绵之中,将折子当积木摞着玩儿,一会儿垒成驿马道,一会儿搭成高楼。
康熙在炕上埋头批折子,一会儿被他拽拽袖子一会儿被他扯扯衣角:“皇阿玛,你看,我搭了个大房子!”
康熙从不生气,哈哈大笑把他抱到膝上,指着奏章上的字教他认。
这样的皇阿玛,这样疼他的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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