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阿七案(五)（1 / 2）

十二月十三，大雪漫过屋檐，掩得紫泉g0ng城一片雪白，今日上朝道上气氛格外沉重，不知旁人作何感想，至少李楠辛直觉如此，

「周大人以为今日」他话说至一半便不说了，那周大人点点头，拢了拢身上貂裘，

「天寒地冻，万骨枯竭。」他叹，理了衣襟上的皱褶，二人并肩望着不远处敞开的g0ng门，身边不时路过一同上朝的百官，李楠辛长吁口气化作白雾逸散，笼得二人面孔模糊了几分，彷佛预示今日朝堂风云的诡谲，令人胆怯。

「按大郢律，自首有二，一是犯罪已发者，一是犯罪未发者，此案系王七意图杀夫不成伤夫，犯罪已发，则无自首减罪之理」徐叔斐身边的陆成舟先是发话道，他起了话头，平日赵相一党纷纷附和，左说一个「谋杀亲夫」、右论一个「悖恶极矣」，一时间朝堂上喧嚣，惹得上头皇帝示意，这才稍稍停歇。正此时，赵相却是上前开口，俨然一副作结之态道：「王七与贾季酒已成亲，杀其夫贾季酒而不si，乃不能，非不为也，且如陆大人所言，犯罪已发，自无自首减刑之理，求陛下裁断，还贾季酒公道。」

「魏谪，你怎麽说？」皇帝沉y片刻，看向魏谪，而魏谪只稍稍抚平了衣袖上的皱褶，不慌不慢上前，

「下官认为，此案除成立自首，王七应属无罪。」

此话一出，朝堂哗然，除魏谪一派的大臣听见都直觉魏谪胡嘈，徐叔斐更直斥道：「一派胡言，简直一派胡言。」这话杀得赵相一党措手不及，原以为那魏谪等人会争论犯罪已发、二人夫妻关系的设辞成了空，惹得徐叔斐心底慌得气恼，陆成舟是平日里沉得住气的x子，此刻也难掩无措，就是赵相这样城府极深，也差点便要将算盘打了空的错愕表现在面子上。

「安静！」皇帝喝道，下头霎时一片静默，片刻，魏谪续道：「臣听闻的可和知县唐大人呈上的不同，王阿七杀夫，实则发於其娘家，其夫贾季酒醉讨要酒钱不成，如往常殴打王阿七，王阿七逃回娘家，而贾季夫不顾其娘家人阻拦翻墙入内，赵大人倒是说说这该当何罪？」

话刚说完，对头原先还气愤难耐的众人一个个哑了般说不出半个字，脸sey沉得难看，就是左相那般善於掩藏的面se都难得铁青，不待他说什麽，徐叔斐便面se如土喃喃道：「无故夜入人家者，主人登时杀之，勿论。」

皇帝见一时无人反驳，大怒道：「唐启文何在？」

「下官参见陛下。」他巍巍颤颤出列，立时跪下磕头，皇帝脸上怒气不减反增，斥道：「何故那王阿七口供和事实相异？」

「禀陛下，这要问问唐大人平日里都怎麽问的口供了，人人都道疑犯给唐大人审，不变着花样夹棍拶指都是无稽之谈。」张进适时出声道，言语间将唐启文素日作派都一一道出，上头皇帝听得是眼底是越发冷，直到他的话告一段落，一时间朝堂上静得跟针落的声音都显得大，那皇帝才发话道：「唐启文，贪赃枉法，枉为官吏，撤去原职，贬至肃州。」

「饶命啊！陛下！」旨意一出，唐启文吓得连连求饶，谁都知道那肃州至南，cha0sh异常，若非当地土着，外地人下去住个十天半个月便浑身病痛，更遑论这些平日里身子孱弱的文官，然无论唐启文如何求饶，朝堂上众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除去官制，拖离紫泉g0ng，

他的求饶声回荡在g0ng中，淹没在g0ng墙内静默间，转瞬间便没了半点踪迹。

最终，王阿七被流放至南边东州，连同她的母亲一起，在当地隐姓埋名做着小生意，然这些後事大约只有自己在意，而客堂正大发雷霆的那位大约不会在乎半点。

「今日便是如此了，赵伯父和爹爹下了朝便心绪不佳，想来与此事有关。」徐问燕说得有些口渴，正巧赵成殷替她斟了杯茶，她一向和徐叔斐一样的x子，在她面前往往冒冒失失地毫不遮掩，赵成殷替她斟好的茶便也没有满上，生怕她打翻到自己身上，而徐问燕果真不辜负赵成殷猜测，端了那茶便丝毫没有犹豫，一口喝下。赵成殷见她喝得着急，不禁轻笑，几番劝道喝慢些，盯着她难得放慢的动作，心里想的却是她方才说着朝堂上的故事，

鹬蚌相争，两党相争，这小公子表面上帮了魏谪，却还不知为了谁。

「你说，那公子姓什名谁？」她问，送走了徐问燕，她缓缓坐下，身子向前倚在案上，右手托腮望着双眸瞪大的倚桐，那抹微笑更加扬得更加显眼，倚桐霎时间楞在原处，片刻这才支支吾吾道：「小姐对那公子有兴趣？」

「确是如此。」赵成殷毫不避讳，彷佛这不过如询问今日膳食般的日常，然这话让倚桐脸上的讶异更加明白，她连连摇头，直呼：「这不成的小姐！那公子来历不明，若是个坏人该如何是好？」

「这天底下，还有人b之我更坏啊？倚桐。」她反问，脸上尽是嘲讽之意，倚桐见状全然不敢从口中透出个字，指连忙低头，不发一语。赵成殷见她这般惶惶不安，只轻叹了口气，却是没有如往常那般宽慰，兀自垂眸，盯着桌上那张被墨浸染的白